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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末的国有资产如何流失

发布时间:2011年4月27日  来源:中国集体企业改革与管理研究网
 

   骆秉章替别人背黑锅,起源于十年以前的一件差事。

    道光二十年十月,监察御史骆秉章领了个重要的差事,道光爷令他去稽查户部的银库,防止国有资产流失。

    道光爷是一个守财奴一般的皇帝,他把去财政部清产核资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骆御史,自然对他是格外信任。骆秉章受宠若惊,非常积极地投入工作,领旨后十天就到了银库,找四名库官谈话。那四个人的姓名,他还记得清清楚楚:荣鹿、荣禄、公占和苏隆额,清一色的满人官员。

    第一次接触,骆秉章印象不好,觉得这几人都是庸碌之辈,责任感非常淡薄。于是他有了几分戒心。

    骆秉章接连去了几趟银库。库官们把他请到库内汇报工作。

    “骆大人既是奉旨来到银库办差,有些事情,我等不能不做个交代。银库有一项业务,就是接收捐款的入库。捐款人每交一百两银子,我们要加收四两,嘿嘿,那就是我等的辛苦费啦。”

    “辛苦费?”骆秉章眉头略皱,心里打了个问号,但没有说出口来,姑且听他们把话说完。

    库官们接着说:“可是好景不常,有一次成亲王稽查银库,请求皇上将多收的四两划归公款。我等也不能白干活呀,于是每收一百两捐款,给交款人加码四两。所以嘛,捐款入库,每百两加收四两,那是为公家收的正款,我等再加四两,其中二两归银库办事员,二两归银库主管。奉旨查库的御史,也能利益均沾。此事已成惯例,捐款人愿意多出这些银子呀。我等一年到头在这里辛苦,总算有了一点酬劳。”

    骆秉章想:哦?还有这等事情?除了朝廷俸禄以外,还要多收交款人的银子,私自分掉,明明是灰色收入嘛,怎么到了你们嘴里,就说成了合法收入?

    不过,骆秉章是心里明白嘴上不说的老好人。他还想了解更多的情况,问道:“你们各人每年能得多少?”

    库官回答:“大约二万多两。”

    骆秉章吓了一跳:这么多?相当于我多少年的俸禄啊!一贯提倡廉洁节俭的道光爷,难道会容许你们这么做?

    心里如此想,还是不动声色,又问:“这笔收入,是否已经奏明皇上?若已奏明,本御史我就收下,未经奏明,本御史分厘都不敢收。”

    库官们被他将了一军,顿时语塞。但他们财迷心窍,还不死心:“阁下不收,我们兄弟五人还是要收啊。”

    骆秉章想,事到如今,只好直言了。他说:“各位,这件事如果损害了公家,诸公要容本官考虑一番。如果对公家无碍,本官就不管了。骆某平生从来不受别人挟制,如果骆某我也收了这份钱,就没法秉公办事了。”

    过了几天,库官又请骆秉章谈话。

    “骆大人,这四两银子,阁下既不肯收,那就还有一个办法。阁下把银号的人带来上缴捐款,每年大约能收入一万多两。”

    骆秉章回答:“公事公办,银号自己可以来交纳捐款,何必我带?库内有六名同事,都带着银号来缴款,那也不成体统啊。公开的不要,却在暗中收取,这件事恕本官干不来。”

    库官又无话可说了。

    但是事关白花花的银子,那些人不会轻易放弃。没过几天,一个姓李的同乡来到骆秉章的寓所,刚刚落座,就直奔主题:“老兄肯不肯收到任礼?如果肯收,各银号马上送来。”

    骆秉章问:“数目多少?”

    李同乡说:“大约七千。三个节日,每次也送七千。”

    骆秉章问:“恕在下愚钝,银号干吗要送礼啊?”

    李同乡说:“求都老爷不要挑刺嘛。”

    骆秉章说:“他做银号业务,有钱赚就接受捐款业务,没钱赚就不接,何必如此来求本官?请老兄告诉各家银号,按照规定缴纳成色足够的银子,本官就不会挑刺,如果以少充多,银色低潮,本官怎能不挑刺呢?”

    李同乡没料到骆大人说得如此直白,也哑巴了,不辞而别。

    接着,最好的朋友出场了。他们来找骆秉章,请他受贿不挑刺,骆秉章一概拒绝。

    骆秉章想:哼,你们这些人,总希望本官收黑钱。本官自己不干净,看到你们作弊,就不敢举报了。这种小儿科的贪赃手法,在我老骆这里没辙了吧?

    骆秉章总结出一条经验:人人都说稽查银库是个难办的差事,其实银库里的弊端很容易查出。真心想办案子,一点也不复杂,一点也不难。但是监察官只要得了好处,事情就棘手了。大抵贪污受贿难以查处,问题出在监察机关。官员们总是强调老规矩,那是不能见光的潜规则。我老骆为了保持自己的清白,绝对不能接受收黑钱的老规矩。自己坐得正,收发银子就可以按规定办理,不讲关系,不徇私情,认真稽查,杜绝弊端。

    骆秉章在银库,每月只收伙食费三十八两银子,并从一年所得的伙食费中,拿出一百两,给予车夫和跟班,不准他们在银库里索取分文。收银放银,严密稽查。一时间,外间传言:“这次骆都老爷查库,如此认真,难得舞弊了啊!”

    为了把住收发两关,骆秉章用了个最笨的法子,搬一把矮脚椅,坐在天秤对面,把砝码查核一遍,不给收银员做手脚的机会。

    骆秉章抓住两大关键。第一,发放数目最大的,总是八旗的钱粮。只要称银时查验清楚,防止多出就行。第二,作弊最多的环节是收银。捐款和崇文门的税银,在接收时弊端丛生,不可胜数。收银员常常把六七百两或四五百两当作一千两收进来,导致库银亏短。

    为了防止收银作弊,骆秉章事先令人打扫银堂。只准银号一人、银库收银员两名进入。一名收银员上砝码,另一名收银员上银子。御史必须当面称兑,不准收银员压秤。如果银两不足,还须添补,只准将银子逐锭轻放;库官用锤子敲秤,必须敲在当中,不准敲在旁侧。

    每天盯着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,就跟盯着正午的太阳看差不多,眼睛非常受伤。哪一天收银超过十万两,眼前准会金星乱舞。骆大人还不敢做眼保健操,唯恐眼睛一闭上,收银员就做了手脚。

    工作一天,下班出库,坐在炕上休息一会,金星还没冒完。回到家里,必须小睡片刻,才吃得下饭。这项工作非常辛苦,但不如此,就不能杜绝弊端。

    除了辛苦,还会得罪人。关系好的人来缴银,不徇私情,难免反目成仇。不过,骆秉章性子慢,脾气软,也有办法对付过去。

    有一天,乾泰银号的掌柜领着一个人来交银子。一看那人大咧咧的模样,就知道来头不小。掌柜对骆秉章打一拱手,凑到他耳边说:“此人就是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潘世恩大人四公子的亲戚的家丁,想必四公子已经给大人打过招呼了?”

    骆秉章想起来了,恩师潘世恩宰相家的四世兄,确实提前给他打过招呼,说有个亲戚要来交银捐个官做。他自然不敢怠慢,连忙吩咐收银员称银。

    那人要交的银子,共计八百五十两。库官称过以后,对骆秉章说:“少秤二十五两,就按八百五十两收下吧?”

    骆秉章说:“既然少了,必须补足。”

    库官说:“潘相家人来交银,少这么一点点,值得计较吗?睁只眼闭只眼算啦。”

    骆秉章道:“就算潘相本人来了,也要补足。这是公事,不是私事啊。”

    潘相亲戚的家丁又出了个难题:“现在没带这么多银子,怎么办?”

    骆秉章说:“你去告诉四少爷,如果有银子补,明天送到银库来。如果不补,下官代他补上便是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,潘四少爷派人把银子送到银库,补足了缺额。

    外间传言:潘相是骆秉章的老师,他都不给面子,何况别人?此后再也没人到骆秉章家里来说情了。

    但是,单靠骆秉章一人的力量,绝对斗不过成群的贪官。贪墨伎俩层出不穷,骆秉章哪里应付得过来。从前银库作弊,只是在库外截留,截多截少,由书办决定。他们一旦发现库内有盈余,便截留解数,在外瓜分。这是多余的款额,对公家没有损害。但是,自从穆麻子做了库官,就修改章程。书办只能得一笔好处费,收方盈余都归官丁,无数可查,虚报收入,盗取公款,毫无节制,公家究竟亏损了多少,也无可考究。这就为骆秉章后来受处分留下了定时炸弹。

    事情败露之前,骆秉章已从银库撤出。道光二十二年二月,骆秉章奉了特旨,补授鸿胪寺少卿。五月二日,补授奉天府丞兼学政。他在奉天府干了一年,庆幸自己年届五十,官运正佳。没想到,忽然飞来一劫。五月十七日奉到吏部公文,因银库出了贪污大案,骆秉章失察,皇上将他革职,还罚他赔偿公款。

    骆秉章吓得魂不附体,赶紧回京接受处罚。看到罚款单时,他差一点晕倒。对他而言,那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:一万二千八百两!可怜他两袖清风,哪来这么多积蓄!多亏亲戚朋友、门生故旧捐助,拖到十一月底,才缴齐了赔款。

    骆秉章一朝遭蛇咬,十年怕井绳。第一次冤枉背黑锅以后,就多了个心眼。难怪他这次来湖南上任,承担了新皇帝交给他的军机大事,他不得不时刻提心吊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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